木木:猪的矛盾对立统一

  哪漏补哪的工作思路不改变,猪肉短缺的问题解决了,恐怕随之就要被别的问题折磨。

  木木

  在中国人的传统认知里(其实也不惟中国人如此),猪,是一种“蠢”且“不讲究”的家畜,“吃喝拉撒睡”,全混在一处解决,实在腌臜得很。受此影响,养猪,当然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不怎么体面的工作。

  其实,许多年前就有外国的动物学家为猪搞过“平反运动”,说猪很聪明,智商甚至远超阿猫、阿狗,而且也很爱干净。专家所言,大抵不错,现实也能印证专家的新观点。比如,法国的农夫就会赶了猪去找珍贵的松露;有些国家的士兵也会赶了猪进雷场找地雷。不过,这样的“平反”,在强韧的传统面前,还是显得过于软弱无力,猪的待遇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改善。

  这当然也不能埋怨人们在传统框架下过于抱残守缺,从某种意义上说,或许恰恰是因为过于有用、无害且随性,猪才落得被人如此对待的下场。其间的逻辑倒也不难理解,既然迟早要被宰杀,迟,不过一年,早,六个月即可,光阴如此短暂,加之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格外操心,猪的生存环境如何,当然也就没人太在意。

  汉字里的“家”字,也挺能说明问题。按许慎的解释,有“屋”、有“猪”,能成其家。

  对人类生存、生活、发展如此重要的一种动物,“个‘猪’形象”如此不堪,生存待遇如此糟糕,最终下场如此悲惨,稍加琢磨,还真是挺矛盾。究其原因,究来究去,大约也只能归结到猪自身了——有用、无害且随性。就此而言,猪,还真是一个完美的矛盾对立统一样本,能与其媲美的,大约也只有庄子心中的那棵“不夭斤斧”的无用之樗了吧。猪,如果聪明到能洞悉哲学奥秘的境地,估计就要喊冤声连连了。

  不过,喊冤大约也没用,并非养猪人心冷如铁,把猪困在如此境地,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。过去,都是小农经济,生产力低下,农夫农妇即使胸怀一颗慈悲之心,但家里家外活计一大堆,白天加黑夜,干也干不完,想把猪照顾得好一点儿,猪圈搞得人道一些,估计也是有心无力。后来,科技进步,生产力提高,养猪也搞集约化……平心而论,猪们的生存环境还真是有所改善,但一个活物儿,只要还没最后挨刀,在不停吃喝的同时,总要不停地排泄,这是自然规律,谁也没办法。排泄物不做无害化处理就放归自然,养猪场和周边环境马上就形成矛盾。

  解决这个矛盾,无论采取什么办法,都会增加养殖成本,成本最终只能落实到肉价上,再加上非洲猪瘟的偶发性因素造成供给量较少,猪价上涨速度就更快了。猪肉的高价格与消费习惯、消费能力以及“低价肉”又形成新矛盾。就目前情况看,要顺利解决类似的新矛盾,一时半会儿好像还真找不到见效快的好办法。

  于是,诸多问题又会随之而来,最后没准儿还会对许多更宏观一些的领域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。想想确实有意思。从这个角度看,猪这种动物,还真是让人喜欢让人忧,在这个世界上,大约再没有比它更难“伺候”的东西了。要想把它“伺候”好,少一些矛盾,估计也只能摸索着来,千万急不得,一着急,动作必变形,措施必过火,新的问题马上就会蹦出来,没准儿更要命。

  现在,据说有些地方的工作方法又有调整,但哪漏补哪的工作思路不改变,猪肉短缺的问题解决了,恐怕随之就要被别的问题折磨。就此而言,猪,也是锻炼人类思考能力、行动能力、应变能力的“好宝贝”。

  《西游记》里,唐三藏曾经给二师兄记过一次“头功”,就是在七绝山,猪八戒变身“老猪魈”,一路拱开了“烂柿沟”,不但保证师徒四人继续西行取经,也为当地百姓造福多多。这个“头功”二师兄显然当之无愧。看来,脏活、累活、谁都不愿意干的活,许多时候还得仰仗二师兄。

  (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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